第三百二十二章 山不向我走来,我便向山去(1/19)
朔风如刀,卷着鹅毛般的大雪,在天地间疯狂地撕扯、咆哮。天与地混沌一片,莽莽群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,如同蛰伏在白色巨兽腹中的嶙峋脊骨。冷,是唯一清晰的知觉,深入骨髓,冻结血液。陈峰跪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,就在那座孤零零悬于绝壁半腰的简陋柴扉前。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风雪浸透,又冻成一层硬邦邦、冷冰冰的壳子,紧贴在皮肤上。他像一尊被遗忘在荒原的石像,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浓重的白雾,又迅速被狂风卷走。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,仿佛不属于自己,只剩下膝盖处不断传来的、深入骨髓的刺痛,以及一种麻木之下更深沉的、不断扩散的钝痛。身体在寒气的侵袭下剧烈地颤抖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,发出细碎而密集的“咯咯”声。他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这股来自天地之威的碾压,将最后一点力气都凝聚在挺直的脊梁上。三天了。整整三天,他就这样跪在这片能将石头都冻裂的冰雪地狱里。饥饿感早已被严寒驱散,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虚弱,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。意识在冰与火的煎熬中浮沉,时而清醒,时而被冻得昏沉。眼前开始出现重影,柴扉扭曲晃动,飞舞的雪片幻化成无数刺眼的光斑。耳边除了风的狂啸,还隐约夹杂着母亲病榻前无力的咳嗽,父亲在债主逼迫下佝偻的背影……那些画面,比刀子更锋利地切割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。不能倒下,他一遍遍在心底嘶吼,哪怕冻死在这里,也决不能回去!那间低矮破败的泥屋,那个充满药味和绝望的角落,他再也不想回去!就在他感觉最后一丝热气也要被风雪彻底抽干,身体僵硬得如同真正的冰雕时,那扇紧闭的柴扉,毫无征兆地,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风雪的咆哮似乎瞬间减弱了几分。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,挡住了门内隐约透出的、橘黄色温暖跳动的火光。那人身材高大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毫不起眼的灰色旧布袍,袖子随意地挽着,露出线条紧实、布满旧伤痕的小臂。他的头发有些灰白,随意地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,几缕发丝被门口涌进的寒风吹拂着,贴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。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,并非想象中绝世高人的精光四射,反而异常平静,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映着门外漫天的风雪和陈峰摇摇欲坠的身影。那目光里没有怜悯,没有好奇,只有一种穿透皮囊、审视灵魂的淡漠。柳沉舟只看了陈峰一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