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九章 颠覆(1/3)
洪范全部都明白了。“所以风灾、徭役,其实都只在一人。”他深深吸气稳住身形,双拳攥得死紧。“倒不能这么说。”段天南的语气却平缓下来。“风乘意也折腾掉了部分人力——这宫殿有三分之一是近年新修,他的大乘舆也还没造完。”“但与风云顶上那位相比,饕餮儿便不算什么了。”就在说话的工夫,半山腰的人已经死了五批。有人瘫软在地。有人跪下磕头。有人不顾麻绳束缚反身冲往山下,而后被枪尖捅穿。一切依然是默剧一般,徒有表情、动作。但配合着低沉而无所不在的风啸,反而更加让人毛骨悚然。“一日两百上下,一个月便是五六千人。”洪范被迫坐视种种,只觉得心缺血、脑缺氧。“整整二十年,人祭、风灾、流亡,三郡之地丁口从八百万折半,竟只为一人之武道参悟?”“是啊。”段天南答得飘忽,腰间红绸在风中飞扬。“那可是洞开天门、以武称圣之路。”“狗屁!”古意新用一句低喝打断。洪范这才知道,堂堂枪魁也会说脏话。而古意新的情绪顷刻就被他理解了。基于恻隐心。基于是非心。基于物伤其类的义愤。乃至基于兔死狐悲的利益判断。洪范从百千种角度去否定风间客的做法,杂念一时丛生如过江之鲫。有“不行人道,何能称圣”的道德批判。有“众志成城,改天换日”的颠覆之心。也有对淮阳国人的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”。但几乎只是一瞬,他就意识到它们都是无意义的。因为道德不是现实世界的客体,而是人类在共同生活中的行为规范——说得更粗鲁一些,道德大抵便是个体为群居所需做的妥协。但天人与凡人相处,有的不是双向的妥协,而是单方面的服从。因为恐惧是凡人不可剔除的伴生之物。人类会怕,所以能自我改变适应环境。人类会怕,所以不可避免的显出软弱。洪范眼睁睁看着第六批人被逼上岩台,扪心自问。假如失去命星与武道;假如成长生活在这座云岚城中;假如耳边风暴常鸣,抬眼便是岚山;假如见过风云顶出去的一道忽闪,能在数百里外留下一里宽的鞭击……如是,众人纵有怨恨之念,又如何成反抗之心?【众人不能,我便能吗?】想到这里,他心中愤怒尽去,只余薪火成烬的悲哀。“你在想什么?”古意新见洪范被风吹得浑身发颤,关心道。“我想了很多,不知道想得对不对。”洪范缓缓开口,吐字艰难。“武者作为阶级,拥有压倒